南子

哈姆雷特害怕做梦,我恐惧生活

【桃酷】神说有光时 终章

     “太过于喜欢的话,是输不起的。”无畏轻声吐出一句。

     黑暗里他听到久酷安静了许久,半晌,终于飘进他耳中一句,“阿七,我们以后不要这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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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上周天要发的,看完比赛没力气了,缓了一周又改了改。

   作为一章来说有点长了……感谢阅读,前文在右上角合集里again~

 伪现背,可能会有ooc,全是我编的,希望大家看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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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的我们,都不是这样吧。”清融电话里的声音还在无畏耳边回响。

 

     关于久酷受罚之后重回首发,再被迫转位置的事,成了记忆里的那一场在后面很多年看来都似乎带有转折性质的闹剧。

     声势浩大,引得俱乐部粉丝们也都颇有微词。

 

     然后,没有呼啦呼啦饺子馆,也没有阿黑洗车行。

     功成身退成为了遥不可及的幻想,只有一将功成万骨枯才是现实。

 

     久酷还是留了下来。

     双冠射手在青训走了一遭,回来转成了辅助。

 

     看到大名单的第一眼,清融就给老王打了个电话。

 

     但对面刚一张口,清融就听出来那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无畏,老王他.......还好吗?”

 

     清融忘不了王滔被俱乐部处罚之后的那次见面。等自己再次在赛场上看到“久酷”这两个字,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从开始的那一秒就在倒计时,还能在赛场上看到久酷,清融为他高兴。

     但蹊跷的是,久酷却转到了游走。

 

 

    “以前在南京,我们几个都还十七八岁,相互之间什么话都说。明锅问自己会不会一直都坐在替补席,一笙说他要打好辅助保射手,队长你还记得吗?你说久酷要是能给打野做辅助就好了......”清融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无畏知道清融心里难受,年少的时光就这么几年,他们是一起长大,相互保护的人,自己又怎么可能不记得?

     后来明锅又回到了gog,走之前上赛场的时间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清融和子阳转会去了武汉,一笙在去狼队的前一天还在给久酷的射手做辅助。

 

     而现在,久酷被重罚之后虽然侥幸还有比赛打,却已经是在南京队送走了他身边所有的辅助后,他自己成了最后一个。

 

       “要是我们当时不那么随便开玩笑就好了,要是我没抛下他们自己一个人走了就好了.......”一语成谶,听筒里传来小青龙带着哭腔的鼻音。人的无助总是先从无法克制自责的情绪开始。

 

   “这些年都过来了,好起来了,怎么大家也都散了呢?”

     无畏举着手机,木然地站了一会儿。他想不出什么能安慰小黄的话。

 

     最近无畏总能突然陷入一种失语的状态,眼前时不时就会浮现出队伍白金战袍下,瑟缩成一团的久酷。

      他一个人坐在后台休息室里,偏头靠在墙上,像被遗弃般,没有一丝光亮停留在他身上。

 

     即使白天的久酷看起来依旧很好,什么都好的那种。

  转了辅助后久酷也承担起了一部分指挥的责任,队伍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在上升。

    可到了夜里,小狗做梦翻身钻入他怀抱的瞬间,哼哼唧唧的梦话在无畏听起来都像是受了伤的小兽在哭。

 

     久酷突出的肩胛骨抵在他胸口的疼痛反复再现,似乎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无畏,南京这个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再也容不下一个自由的灵魂。

     他抚着久酷的头发,给他哼曲不成调的摇篮曲,像小时候妈妈用福建话给他唱过那样。

  

  “我其命命汝䀫眼睛,爬裡梦中快快睏眠啊.......”

  “我其命命嘴皮着抿,梦中笑会动我心啊........”

 

     良久,无畏听到枕边人梦呓般地伏在他怀里,“阿黑........我们一起回家。”

     这一次是无畏点了头。

    “好,酷酷,我们回家。”

 

     他没告诉任何人。上次的事情之后,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做好之前,无畏学会了沉默。

     

    在无畏和清融说话间,久酷已经穿着T恤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湿湿的垂在耳边。

    无畏把手上的毛巾摊开裹住他,俯身轻声在他耳边:“清融,他想跟你说说话。”

 

     耳朵里传来一阵潮热,久酷接过电话,身边的人又补了一句:“我去拿外卖,回来吹头发。”

 

      他的体温总是比久酷高一点,被贴着额头讲话时,久酷总要遭受颅骨传导和无畏渣男音的双重折磨。虽然他转身去取外卖了,但被这么一下搞得心猿意马,久酷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和小黄从哪里说起。

 

     他举着手机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才显得日常点,不会那么让清融担心一些。

     结果刚拿过手机,就听到了那边传来断续的抽噎声,

 

   “阿融?”熟悉干净的声音传来,清融闷着鼻子“嗯”了一声。

   “怎么今天想起打电话过来了?”久酷明知故问,“训练忙吗?今天放假了吗?还是受欺负了摇酷皇过去给你撑腰?”

    电话那边有擦鼻子的声音。

 

    挠了一把还潮湿着的头发,久酷最见不得清融哭。

    他那么好的小孩,不应该总是哭。

 

  “是不是快到你生日了?今年想要什么,好哥哥提前买了送给你!”久酷笑着,“到时候我们提前去武汉找你玩吧?看看我们阿融长高了没有。”

    这个身高梗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清融啐了他一口,“烦人!”

 

  “以前我搬着凳子看你们打比赛的时候,就记得你说过,要是让你玩辅助还不如不打.......”小黄支支吾吾的,“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像个受伤的动物一般,拖着流血的新鲜伤口躲在无人知晓的幽深洞穴里,自己舔舐着,期待痛苦逐渐能让自己麻木,或者时间能让一切在破裂溃烂之后结疤。久酷以为自己已经藏的足够好,直到这一刻被清融一句“记得”弄得溃不成军。

     他不怕疼,怕的是爱他的人知道自己疼。

 

   “那我不打了。”久酷负气似的,说出了真心话,“可是......在南京待太久了,时间长的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了........”

   电话那边清融吸鼻子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湖南是不是离武汉还近一点?等我回了老家,到时候请你吃饭,挑不辣的给你。”很快反应过来,久酷便调转了话头。

     没注意到门外拿着食物,却迟迟没有进门的无畏。

 

     私下里,选手们之间“回老家”的话都互相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反正总有一个地方是能回去的,自己和队伍状态好的时候,这叫荣归故里。但如果是被困住呢?

     还温热的外卖在无畏手里逐渐变冷,站在门边的位置,他只能看到久酷的后脑勺,圆乎乎的,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回头看见自己,然后再给他一个可以夸张到看不见眼睛的笑容。

 

     但他却没有等到。

     久酷被困住了。

 

     不如归去。

     

     过了年之后不久便是久酷的生日,那天基地里能来的人都来了,像一场盛大的告别。那天也就成为了整个冬天里,无畏唯一有温度的记忆。

 

    看着久酷被众人闹到了半夜,无畏脸已经笑得有些僵了。

    到了后半场,他也只是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和同样没力气的久哲吃着手中久酷切下的蛋糕。

 

    两人并排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沉默的瞬间,还是无畏先开了口,“不生气了。”

    “你看人挺准的,久酷转了游走后,队伍的表现要比我们大家都想得更厉害。”他接着说下去,手上又挖了一大勺奶油。

 

    久哲还没咽下嘴里的蛋糕,只点了点头,像是认同般。

  “听说下个赛季,俱乐部要换主教练。”无畏继续问。

    久哲鼓着腮帮子眨了眨眼,并没有停下手中挖蛋糕的叉子。

 

   “再留一阵子吧。”无畏看着久酷刚洗好的脸又被抹地只能看出来个人样,宠溺地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酷酷能从青训回来.......”

   “不用。”久哲放下盘子,“上面再想怎么着,他也是我带出来的人。一伙的好不好?你再想想,我叫什么?他叫什么?”

    那是,大胆烤肠和他的南京队保护伞可不是说说而已。


     把两个人的名字在心里过了一遍之后,无畏突然没来由地想到了另一个也是“久”字开头的人。

 

   “他是我最后一个能留在身边的人了.......”久哲的镜片上反射出蓝紫色的光晕,透亮的灯光下,无畏突然觉得久哲好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老了。

     一时心酸,无畏看着久酷的背影轻声说,“酷酷还不知道这事。哲教你要是真走了,他一定又会在心里难受。到时候我劝不住他了,就得每次俱乐部放假的时候带着一帮人去你家吃饭,你可别嫌烦啊。”


    “吃饭嘛,随时来!听你这么说,看来在队长心里,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啊。”久哲笑着把眼镜推上去了一点,“还是久酷对我好,还没走呢,你就先想到他要是舍不得我该怎么办。到底我们姓久的才是一家人啊......”

 

     久哲这个教练很多时候都像个孩子王,输了比赛故作镇定是必要的,平常生活和训练中与队员保持距离也是应该的。

     不然教练哪还能有罚深蹲时的威严?无畏能理解的。

     

     “我准备走了,你们呢?”久哲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无畏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电竞是碗青春饭。光是每天坐在那用八个小时手机,过了25身体都受不了。更别说熬夜,我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心悸。”说着久哲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你才定下了每天都要跑步运动,每个月要出基地拉练,有时间就军训,连受罚的时候也是深蹲?”无畏说着都把自己逗笑了,“以前每次酷酷回来都能被折磨得嚎到半夜,现在也能跟我一起抱着两箱水,不喘气地端到宿舍了。这里面多少有哲教你的功劳。”

 

    “久酷也有23了吧?”久哲的心里好像永远有一门清清楚楚的账,“真快......这几年过得真快......”

    “他刚进队伍的时候都已经19了,是我选的他,和这次把他从青训叫回来一样,惹得俱乐部其它人都很不满意。”两人说话间,久酷已经被堵在角落里被队友们撒了满头的金粉。


     久哲笑歪了头继续说,“无畏你是从十五六岁就开始打的,应该是知道的。那几年还没有宝宝锁,谁会要一个19才开始打职业的选手啊?”

 

      被久哲突然这么问起来,无畏抿着嘴认真想了一会儿。久酷的这种情况确实特殊,放在现在,19岁才开始想成为职业选手打比赛,也悬,

      没等无畏回答,久哲端起面前的香槟一饮而尽,“我会。”

 

      他涨红着脸继续说下去,“久酷那天来试训之后,我就觉得一定要留下他。这小子确实打得好啊!不是我说,那游戏理解和那能为队伍奉献的气性,就是现在23让我遇到,我还选他。”

 

     “那几年的选手都很特别。久酷是那种为游戏和团队而生的人,久君很聪明,一点就透,久龙是好学生,永远不用人人操心,还有久.......他.......”

     没来由的,无畏的心软了一下。

     他知道久哲想到的是谁。

 

      无畏挺直身子坐近了一点,想把话题转到轻松的方向:“想好回去之后要做什么了吗?”

     “无业游民一个,回去养孩子吧。”久哲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突然被惊醒一般,“不,不行,我不能养孩子。我这个人,养不好孩子的。”

 

     “你看,他们都走了。”背靠在椅子上,久哲连说话声音都在飘,“只剩久酷了。”

 

      沉默良久,无畏还是开了口,“我只见过他几次........但酷酷说久诚和其他人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那几年在以中单为核心的打法日渐被淘汰的形势下,hero依然坚持以久诚为核心,并接连拿下三连冠。也是那几年让南京队从队伍到队员,都感觉到了一时春风得意,风头无两。

 

    “我以为那样就能留下他。”久哲好像有点醉了。

      电竞选手怕手抖而常年不允许喝酒,到了教练这里也是一杯倒的量。

    “可他还是走了。”

 

      无畏想起刚来南京时自己不适应这边的生活,夜里躺在床上,总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睡着。

      而在那段时间里,久酷都会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讲些他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故事给他听。他还记得那场和AG的比赛打得惨烈,也是当晚,他第一次听酷酷讲起了久诚。

 

    “清融比我晚来。”久酷支着头,在心里回想着,“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很像一个人。”

    “认真算起来,你也没和久诚做过多久的队友吧.......”在亲密的人面前,以前的无畏总习惯了用拆台来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久酷推了他一把,“哎呀,你别管,反正我就是知道。”

  “哲教是真的以为那三千万可以让师兄永远留在他身边。”久酷轻叹了一声。原来爱而不得的时候,谁都会变成傻子,连久哲也不例外。

     被久酷这么一讲,无畏也有了兴趣,“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天和AG打输了之后,哲教到底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隐秘的呼吸之间,久酷继续讲下去,“我看到久诚坐在AG的替补席上声嘶力竭地为队伍喊着加油.......而哲教输了比赛,在台上哭红了眼睛。”

    “太过于喜欢的话,是输不起的。”无畏轻声吐出一句。

 

     黑暗里他听到久酷安静了许久,半晌,终于飘进他耳中一句,“阿七,以后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是不要那么喜欢,还是不要输不起?

     无畏没有问下去。

     只点了点头,从唇间应了声,“好。”

 

     他总觉得自己和久酷与久哲他们不一样。

     喜欢的时候,人人都以为自己会是幸运的那一对。

 

     可现在不知怎的,再被久哲提起这件事之后,无畏却不由得心慌了一阵。

 

    “我可能是真老了,现在都会心软了。”久哲自嘲一般,拉着无畏的胳膊,示意他再靠近一点。

    “你们一起拿过的冠军不算少了,能走就走吧,别学我,一直让那个人等着.......”

 

   “想赢没错,谁不想赢?”久哲拍拍他的肩,“但是无畏,我试过了.......”他拿起椅背后的衣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向着喧闹的人群招了招手,表示自己要走了。

     无畏站起来想要扶他,却被久哲按了回去,“一个人赢没什么意思,和输的感觉差不多。”

 

   “都能把人逼疯。”

 

      像被未曾预料到的惊雷吓到一般,无畏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他只能目送着久哲走出那间屋子,看着曾经让Hero的选手们以为可以呼风唤雨的教练穿着那件多次出现在镜头里的衬衫,松了领带,脸上浮着点点油光,疲倦地走向已经在前方等待着他的平庸生活。

 

      那种熟悉的恐惧感又涌上了无畏的心头。

     

   “再等一会儿哦。”久酷走过来轻拍了下无畏的胳膊,“我和他们几个稍微打扫一下房间。不然明天打扫阿姨上来看到,又得麻烦她了。”

    松开了口袋里紧攥的手,无畏点点头。

 

      等久酷带着几个弟弟清扫完战场后,无畏已经在手机上定好了车。

    “穿外套,我带你去个地方。”和久哲简单的几句聊天带来的后劲儿很大,无畏都没意识到自己抓着久酷的手腕时用了多大力气,让寿星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久酷拿到了衣服,自然地由着无畏帮他整理身后的帽子,“这么突然?”

     随即又开始担心,“能出去吗......我看你和哲教刚才在说话,出去的事,跟他打过招呼了?”

 

     过于懂事的孩子总让人心疼。“是是是,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尽情享受就好了,别想那么多。”无畏最后把帽子扣在他头上。

     夜里风大,他们还要走很长的路。

 

     等到他取了车,一路开上高速的时候,久酷已经窝在副驾几乎睡着了。

     无畏把手指伸到方向盘下,将暖气的旋钮拨到最大,脚下不觉又加快了速度。

 

    “阿黑......”久酷含混不清地唤了一声,“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超音速列车......就是小时候我在每天新闻联播后面看的那个动画片,里面有这个车。梦见我坐在上面,一切都是安静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久酷盯着无畏的侧脸出神,“我还不知道要去哪里,但车已经启动了,太快了让我有点害怕,就差一点要被惊醒了。”


    久酷的眼睛顺着车灯前的亮光看向远方,“梦里的车窗上能看到月光,我好像要飞到月亮上去。”

 

   “就这么醒了吗?”无畏腾出一只手去牵久酷,摸到小狗的手心还是热乎乎的,便又继续专心开车。

   “没有。”久酷摇着头,“在我到处找人的时候,一回头却发现你在坐在我身边。”他顿了顿,“我就又觉得困了......”

 

     无畏被他逗笑了,“再睡会儿,睡醒了看日出。”

 

   “真要带我去看日出啊,别离谱。”久酷是真的困,“咱们之前说的那种地方南京没有,你不会是想着今晚要给我送回湖南吧?”

   “想得美。”无畏逗他,“一起回湖南开店也不错,但想让我把你一个人放走逍遥快活,门儿都没有。”

 

    “我找到了一个地方,不远。”无畏开进夜色里,路的前方是团浓稠到化不开的黑,再等几个小时,天就要大亮了。

 

      等他停好了车,却不忍心叫醒身旁的人,就趴在方向盘上安静的看着久酷。

      即便过了这么久,在自己每次看见酷酷时,却依旧会悸动不已。任由他遇人何其多,但总是无人能比得上久酷,哪怕一丝相似。

 

     千岛湖冬日的太阳还没升起之前,无畏已经醒了。

      窗外一夜更深露重,他南方人常年怕冷的习惯时刻活跃在基因里,便随手瑟缩着把被子拢紧了一些。

      收回手时指尖不小心滑过久酷的发梢,惹得他眼皮轻颤。

 

       在几次强行逼迫自己把眼神移开无果后,无畏终于认输。索性抱着靠枕细细俯在久酷身边,看着他被触碰之后又乖乖睡好,在自己身侧发出沉静的呼吸声。

      均匀,轻柔,稍纵即逝。

 

      好像是第一天认识般。无畏发现不笑的时候,久酷的脸看起来似乎没有一点表情。那么只要当他靠近酷酷,便能感受到的那些能将自己融化的热情又来自于哪里呢?

      就这么倚在他身侧想着,有好几次,无畏都没来由地屏住了呼吸。沉默的感受着自己的每一片肺叶里,都充满着对方的气息。

     原来人也是可以依赖着二氧化碳而活的。

 

 

     漫长繁琐的梦境之后,久酷一睁眼,久对上了无畏那张好看的脸。

     不知道那人已经望着他看了多久,只是他眼睛眨得极缓,像要把自己的灵魂看穿。

     看久酷支着身子正想要坐起来,就看到无畏勾着嘴角凑近了些。

 

    “早上好,酷酷。”他只是伸手拨乱了久酷的头发。小狗笑笑,便缩着脖子想要躲到一边。

    不像平时一般咋咋呼呼,无畏总觉得这种独处的时刻,久酷才是真实的,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也是自由的。

 

     别人都不懂,总说久酷是最长情的那一个,舍不得走。

     但真正舍不得的人是无畏。

     若没了久酷在身边,他定然是不会多一分一秒留在南京的。

 

     怪就怪面前的人实在太聪明,无畏才刚想明白的道理,久酷早都已经做出了选择。

     一个人的梦想却需要两个人去完成,无畏想骂人,却发现最对不起久酷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在电竞这场盛大的悲欢之中,最不值一提的或许就是少年气。他们一路奔跑,到头来却还是要牺牲另一个人才能保全当下的生活。

     但只有酷酷,只有这个人是他在这偌大世间里唯一安心的所在。尽管他永远是厉害的,懂事的,乖巧的。但却也是伶牙俐齿的,愚不可及的。

 

    在所有能被别人看见的地方,久酷都知道要笑。他也的确这么做了,随便找找,照片里都是久酷露出整齐的小白牙,笑的没心没肺。

    但无畏知道,只有这种四目相对的时刻才是真实的。

 

    房间里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久酷没有躲开他。

    时刻牢记着避嫌所带来的隐痛,只有酷酷自己知道。如果可以,他也想堂堂正正地做一次自己,无所顾忌地接纳无畏所有的爱和放纵,就像无畏现在正肆无忌惮的用最外显的欲望笼罩着自己一般。   

    或许等待着久酷的是狂风骤雨的吻。而他也甘愿做无畏困在笼中的雀。

 

   “我真的.......好爱你。”熟悉的气息托着颤抖的声线。

     无畏眼里好像突然充满了水汽,盈盈地,随时要蓄满一般,久酷感觉自己就要被淹没了。

     长久的压抑在这一刻被释放,他任由无畏抱着他,以一种包容的姿势。

     无畏的肩上有着干燥辛辣的烟草气味,久酷靠得更近了一点,埋头在他胸前贪婪地呼吸着。

 

    他们在南京的时间大抵都是被训练和近乎军事化的管制填满,所以回望的时候,久酷才总是想哭。寂寂无名是他们,风光无限是他们,一起被摧毁,再一起被放逐,兜兜转转还是他们。

    只是,久酷好像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他忍着发酸的眼眶吸了吸鼻子,朝无畏的怀里钻近了一些。心想着太久没有这么靠近了,甚至连无畏又开始抽烟这件事他都不知道。

 

     两个在一起快三年的人,却竟然能疏离至此。

     他突然有点恨南京了。

 

     那个他和无畏认识的地方,他们互为铠甲和软肋的地方,好像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那里。

     俱乐部头顶永恒不变的四角天空,基地对面不知名商场里的肯德基和麻辣香锅,出了电竞大楼向右拐就能买到的便利店里四块钱一根的烤香肠,和刚认识时无畏好多次都嗫喏着想买,却没能说出口的名字叫南京十二钗的烟.......那些熟悉到让他以为是日常的东西,都在此刻变得面目狰狞了起来。

    

    迷惘裹挟着渴望,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带我走吧,无畏。

    请灿烂的照亮我吧,无畏。

 

    可他也只是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出口。

 

   “听说岛屿的中心有一个大钟,每到整点的时候就会报时。”几乎一夜没睡,无畏圈紧了怀里的人,想让他暖和一点。

     久酷吸了吸鼻子,“是吗?”

   “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再等一会儿。”看了眼手机屏幕,无畏把外套裹在他身上,陪久酷继续站着。


    在等到整点的浪漫时,他们似乎都忘了为什么要来这里。

    好像是久酷有一次随口提起。每年冬天的时候,候鸟都会进行大规模的迁徙。这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自然常识,可久酷想去亲眼看一看。

 

    看看那些在同一个地方生活了太久的鸟儿们,在离开的时候需要有多大的勇气。

    终于在千岛湖酒店的顶楼看候鸟们都飞回岛屿的时候,久酷还是被大风眯了眼睛。

 

   “你看他们。”任由无畏低头倚在自己颈窝,“冬天过去了,他们还是要飞回来。”

    无畏将头埋的更深了一点。“因为只有这里是他们的家。”

 

     单独外出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到了该回去的时间,无畏却并没有把车开到来时的速度。他选择了另一条路,怎么看都不像是回南京的。

 

    “这条路的话,我们是要往哪边走呢?”跟着手机里导航所指的方向,久酷还在四处转着找方向。

     无畏看着天,和他第一次见到久酷时一样,有灼热的亮光照在那个人身上,让他移不开眼睛。

     在爱里后知后觉如他,也能在后面两人相处的无数个瞬间里,想到自己最初心动的那一刻,正是在久酷身上看到了光。

 

     只一眼,就再也移不开了。

 

  “往回走。”无畏看向他。

    久酷盯着自己被无畏握住,十指相缠的左手,“嗯?”

  “酷酷,我们回家。”

  

——————————

文中提到的福建话哄睡歌:

  我其命命汝䀫眼睛

       (我的宝贝你闭眼睛)

        爬裡梦中快快睏眠啊

       (爬入梦中快快睡去啊)

  我其命命嘴皮着抿

       (我的宝贝抿着唇)

        梦中笑会动我心啊

        (梦中笑会动我心啊)

       来自福建话版本的《摇篮曲》,想象中七七软软地唱着本地方言的小调哄着怀里的人应该很是缱绻。

  

    这个属于七七和酷酷故事就到这里了,发布最后一篇的时候,窗外正是连阴雨之后的第一个晴天,太阳强烈,水波温柔,生活在这珍贵的世间,好像是值得停下来去为热爱做点什么的。

  那么我到不了的自由,就让他们两个一起去看看吧。

  

  这也是我编出这个结局的原因(没错,全是我编的,所以请大家不要太去深究一些小bug,比如二月份确实候鸟是不会回来的,候鸟在我国最早的回迁时间是在4月份……但我们酷酷想在生日之后看,鸟儿们就一定能飞回来!)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杨涛和王滔一定会和自己喜欢的一切在一起,肆意地活着。

  相爱就是成为对方的光。

  

  下一波会继续在周末更新那个古风纯架空的故事,指路这里:【桃酷】当时年少春衫薄 。

  那么,下次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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