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酷】散弹酷酷
冬天不能说的故事 - 夏 13:00
上一棒 @融融月色
下一棒 @茄比小桃
于1986年上映的美国电影Something Wild(1986),有时候也在国内被翻译为——艳遇。
退役后压力社畜七七+狂野酷酷的419公路片
夏天我们在路上相爱
全文1w+不上升真人,都是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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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全市还会出现大范围持续性的高温天气过程。有专家表示,今年夏季南京高温日数创下历史同期最多纪录,请各位市民做好防暑降温工作.......”
电子屏幕上一脸厌世的主持人还在持续播报着天气情况,杨涛将手中的纸杯扔进垃圾桶,随手推门走出。
一只脚刚踏出门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周身被热浪席卷。走在路上耳朵里都是地面干裂的声音,他站在天地之间,活像一口沸腾作响的油锅被浇上了一碗水。
成年人的生活里,穿的正式就等于将自己包严实。杨涛的额头立刻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随即泄气般地轻叹一声,果然没开车是个错误的决定。
大口呼吸着街上灼热的空气,杨涛却还是在心里提醒自己时刻注意行为得体,这是他从做电竞选手开始被教育过无数次的内容。以致于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时,就顺手扣上了西装中间那颗扣子。
四顾茫然之际,他打开软件开始叫车。
【尊敬的用户:因不可抗力影响,附近暂无可用车辆。您可选择继续等待,或取消订单........】
好像只能“继续等待”。
杨涛按下屏幕,转头走进了身后的一家便利店。
“之前是不是还有一种是黑胡椒味道的?我也很喜欢。”久酷趴在收银台和售货员聊天,“那帮我每个味道装两个吧.......嗯......再拿一包这个.......”
走过那人身后的刹那,杨涛好像隐约闻到了空气里盛夏时浓郁的树木香味,随即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久酷的声音很干净,注意到身后有人想要通过后,他便站直了身子。
只是杨涛走过去的时候还是碰到了他,浅蓝色的衬衫短袖,袖子连带着领口都被蹭得歪斜,露出久酷好看的锁骨。
他不是故意要看的,杨涛慌忙收回眼光低头。
只是四目相对的刹那,还是得到了对方一个龇着小白牙的微笑。
“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断掉了。
大概一个小时前,杨涛按照与天使资人胡总约好的时间,提前到了要见面的咖啡店。
很明显,最后他被放了鸽子。
“这个。”杨涛低声,把手中的冰可乐推向了收银台。
戴帽子的收银员从机器旁抬头,递出满满一纸包烤肠。
“谢啦!”久酷接过,白皙细长的胳膊在杨涛眼前摇晃。接着便有一只烤场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喏!”少年的眼睛很亮,“送你的,吃了之后开心点。”
紧绷了一个下午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下来,杨涛端详着面前的人。
连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来他不开心,那自己的脸色应该是真的难看到了极点。
杨涛不喜欢输。做选手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那个叫胡庄浩的投资人他约了很久,凭经验来说应该是个难啃的。就连这个热死人不要命的下午茶也是杨涛一遍遍的托人请吃饭,运作了好几个月才争取来的。
在咖啡店里等待的一个多小时,对他这个急性子来说尤为漫长。但鉴于这桩生意的重要性,杨涛却丝毫不敢轻慢。他拿着手机将助理准备好的资料又翻看了许久,这个胡总他从没见过真人,但看新闻上的照片,似乎比自己年纪大不了几岁。戴眼镜,圆脸,温情软糯的南方长相。实在是很难让人把他和“投资新秀”“金融大鳄”这样的词联系起来。
中途几次不是没想过要催一催。顶部写着“胡庄浩”的对话框被反复打开,用尽谦和的措辞,到头来还是尽数删掉。
战队连败,之前的投资人毁约撤资跑路。杨涛作为执行副总深知,如果这个月再拉不到新的资金,那南京Hero这个老牌电竞战队可能就会永远消失。
那么卑躬屈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就当是某种成人世界里的新战术吧。他在心里又劝了一遍自己,至少家还在。
久酷手中的烤肠散发的光泽极为可爱,鲜甜的香味充斥着便利店的狭小空间。
杨涛对着久酷摇摇头,眼都没眨一下。现在他真的没心情应付陌生人的好意。
拿着冰可乐付完款,他又切换到打车页面,空白的屏幕标志着他依旧一无所获。
看了一眼手表,也快到司机的下班时间了。他这个怕麻烦人的毛病从小就有,可能是改不掉了。
“因为最近持续高温,新能源车在这种情况下行驶会有潜在安全风险。这地方又堵,很多司机都不愿意来。”久酷咬着烤肠。
杨涛无奈挑眉:“这样啊........”
“我的车就在外面,你去哪?”杨涛发现面前的人笑起来会露出好看的牙齿,是整齐没有攻击性的那种。
“电竞产业园。”思忖了片刻,杨涛还是说出了目的地。他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扔掉手中的竹签,久酷朝着杨涛扬了扬下巴,“顺路,走!”
随即便大步流星地转身出门,转身看时,却发现杨涛还愣在原地。
“大夏天还穿西装,是真的会被热傻。”说话间,他的小爪子就落在了杨涛昂贵的定制成衣上,随即外套的下摆就皱成了一团。
杨涛没有想着要躲开,甚至竟觉得好笑。
躲在完美的副总裁人设后太久,如果能有人来撕破这一切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更何况现在看起来越精致,就越证明了他被放鸽子有多傻。
这身西装就像他退役之后无趣生活的隐喻,表面精致妥帖彬彬有礼,但里面却早已经只剩下一副空架子,没有了心。
他怀念那个用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出,“因为我是职业选手,不能说放弃就放弃。”的无畏。
可是他已经很久没玩过打野了,也懂得了在资本和权利的游戏面前,输才是常态。
任由久酷蹂着他的衣襟向前,还没走到路边,杨涛就看到久酷就从口袋掏出车钥匙开了空调。
“不是说新能源车在高温下行驶会有潜在风险吗?”他被头顶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
“是啊。”久酷晃着手里的车钥匙,特斯拉的标志在无处躲藏的暴晒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斑。“我这不是接受了潜在风险嘛~已阅,同意以上条款并承担所有后果。”说完久酷朝着他不无狡黠地眨了眨眼。
如果说这个时候,杨涛对坐陌生人的顺风车这个决定还持有一丝怀疑,那等久酷真正启动车子时,他确实已经后悔了。
电车启动时特有的推背感让杨涛一阵眩晕,还好没上车就开了空调,他终于可以透会儿气保持均匀的呼吸。
“来一颗?”久酷递过来一盒薄荷糖。
“我不吃甜食。”
“好吧”久酷耸耸肩,“无聊。”
最近杨涛经常会想起以前,他刚从青训到南京Hero的时候,除了普通话没这么好,其他的一切都珍贵过现在百倍。
就连刚结束的那段百无聊赖的等人时光,也意外成为了杨涛在被升职为执行副总裁之后,少有的放空时间。
漂亮的私房咖啡店坐落在南京市中心,闹中取静,冷气充足,秘书预定的位置视野极佳。只一扇玻璃之隔,他也感受到外面四下泛滥的白光就几乎要把柏油路地面烤得冒烟。
可这太阳下永远有人。忙着生,忙着死。
那么凭心而论,能穿着定制西装被司机送到市中心坐在充足的冷气下等人的自己,应该也算得上是幸运的吧?
这种突然而来的灵魂叩问就像“你幸福吗?”一样,时长让杨涛这个本就不善言辞的人说不出话来。
从青训到选手,再从明星选手转为执行副总裁,他成年之后的生活好像永远和南京Hero摆脱不了关系。
真的有人一辈子会在一个地方做着同一件事吗?
他不知道。
但有一点他能确定,那就是自己被胡庄浩放鸽子了,他很生气,却什么也做不了。
“想什么呢?”身边的人转头。
杨涛带着气沉默着的样子看起来严肃又邪气。车已经行驶了一阵子,眼前持续不断地飘过形状各异的浓积云,得到充分光合作用的梧桐大道绿的发亮,一切熟悉的场景都在车窗外一闪而过,莫名让他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开始逐渐松弛。
“叫我酷酷。”驾驶座的人主动打招呼。杨涛颔首,久酷欣长的脖颈泛着不知哪来的柔光,让他一阵心慌。
沉默半晌,他开口,“我叫杨涛。”
“你不是叫无畏吗?”酷酷抬起靠近杨涛附近的手,只见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个磁吸胸牌。
【南京Hero.VP无畏】
应该是在脱外套时蹭掉了。
离开了游戏,他好像已经默认自己变成了一个无趣的中年人。在被一个在便利店认识的陌生人叫“无畏”后,杨涛突然get了这个ID后的中二气息。
“在这给我玩尬的?”他眯着眼睛。
“哈哈哈哈哈无畏,无所谓,这名字挺好的。”此时车子正在穿越狭长的隧道。玄武湖隧道黄色的灯光忽明忽暗,骤然下降的温度让副驾驶的人终于放松下来。
“我知道。”甬道的前方隐约透出一丝天光,“你是最好的打野。”
光影参差,横亘交错着在酷酷的脸上。无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是自己从未听到过的坚定。
“无畏已经退役了。”杨涛转头继续望向窗外。
沉默的间隙,他又摸索出手机反复查看消息,不出所料,那个胡庄浩甚至连一句抱歉都没有发过来。
战队的消息却不少,秘书只说了大家都不想走,他便能清晰的感知到这句话后隐藏着的压力。
攥着手机的力度又大了一点,衬得杨涛分明的骨节阵阵发白。
这种事要是发生在以前,自己至少要打个电话给对方,再用他那大部分人都不怎么能听懂的普通话骂对方个狗血淋头。当然打架的事也干过不少,十几岁辍学混日子的那段时间一言不合他什么没做过?
然而他已经长大了。
只是为什么没人告诉过他,成熟稳重是一件这么无聊又遗憾的事?
车内的温度已经接近稳定,久酷把靠自己那边的窗户全部打开,立刻便有风灌进来,中和了空调的寒气,让杨涛不由得舒服地靠在副驾上。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躺在宽大的副驾上,无畏被风吹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这不是去电竞产业园的路。”
酷酷没再说话,却随手按开了音乐。
“Dreaming of you when I'm alone
Baby don't trip I'm coming home
Kick it with me I don't care if the sun is gone
..........”
郊区的天空不时飘过粉紫色晚霞,映在久酷的脸上也显得柔媚可爱。困在基地那一块儿小地方太久了,杨涛仿佛已经忘了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
或许除了输赢,也许还有其它值得关注的东西。
杨涛突然不那么急着要回去了。
“叮叮叮叮!”推向副歌的间奏被苹果手机自带的“雷达”提示音打断。
“只是闹钟还不够吗?为什么会有人用它做手机铃声啊!”酷酷不可置信地白了一眼杨涛。
“说真的,它再响一声我就要心梗了。”好像看见身边的人翻了一个白眼。
顾不得其它,杨涛随即手忙脚乱地从衣袋里翻出手机。一个没抓稳,差点掉到座椅底下。
一百万个不情愿,酷酷还是摇着头及时将音乐按下了暂停。
“是我,您说胡总今天飞香港了啊?”杨涛打起精神将自己的音调提高了一些,让自己装出热情的样子,“没,我就在咖啡店等了一会儿,后来有个会要开始了就走了,那融资的事........”
“哦,下周是吗,那好,我提前在基地准备好等他........”
讲电话的间隙,久酷频频转头看他。
打电话时的杨涛会习惯性地反复摆弄着自己的西装扣,假笑的时候会露出好看的虎牙,放下手机后,脸上又是无尽的落寞。
身边的人话里话外多少带着些讨好,酷酷觉得好玩,张开手掌再次细细端详着无畏的名牌。
随后便凑近了一点问,“都做副总裁了,还这么紧张?”
“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一个虚名?”杨涛扶着额头,“公司很小,只有几层楼,不到一百个员工。”
“你手机是刚开发布会的那款?”
无畏递过去给他,“嗯。”
久酷托着他的手机,“我喜欢蓝色。”
“蓝色是最温暖的颜色。”说完杨涛就后悔了。没理由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反正没人明白,也没人在乎。
“以前我为了那个电影还把头发染成过蓝色。”久酷轻仰着下巴,“我就知道选你是对的,阿畏。”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杨涛怔了片刻,他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下意识地避开了久酷眼里亮闪闪的东西。
“阿畏,我们一起去看海吧?”说话的同时,久酷握紧了杨涛的新手机一把扔向窗外。
“你干什么!”杨涛扑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久酷伸出双手做投降状:“别影响到你的好心情嘛阿畏。就一天而已。”
“过了今天,我送你回基地。”讨好似的,他举着手像在发誓。
杨涛贴在久酷胸口,只觉得水薄荷的清凉气息直往自己的天灵盖钻。
那个始作俑者却笑得连身体都在抖,看杨涛破了防,他便一直保持着乖巧一动不动,眼睛弯弯地朝他笑。
“所以,一起去看海吧?”带着不知哪里的口音咬字不清,久酷突然在他耳边轻声问到。
好久都没有人离他这么近了。
感觉到胸中有什么东西突然烧起来,杨涛立刻坐回了原位,清了清嗓子。
“你先把手放下来好好开车!”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机被久酷从车窗里扔出去已经足够刺激,再出车祸可就没必要了。
“那你答应了?”久酷搭上方向盘,“我开了自动巡航。今天是工作日,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人。”
“你到底是谁啊?是故意的吗?我们两个根本就不认识,你快停车放我下来!”杨涛有点生气,他拒绝不了久酷,也很久没有心动过了。
有时候这种强大的冲动会和其它感觉混淆。正如悲伤和快乐是同样猛烈,心动和愤怒也是一样。
“Baby don't cry when I am gone
Promise you are everything I want
This is for you baby listen it's your song
.......”
风中的歌还在继续,久酷旁若无人地跟着轻声哼唱。
慵懒,荼蘼,像之前的某个夏天。
酷酷想去看海,那就随他吧。
17岁那年来到南京之后,杨涛就再也没有去看过大海了。
那酷酷呢?
好像不关乎于那个人好不好看,声音好不好听,闻起来是什么味道,靠在他身边时又是何种躁动。
只是这个人像礼物一样突然出现在那个支离破碎的夏日午后,捡起了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无畏,最后笑着小心收好,拼成了一副少年的模样。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
便足够不可替代。
“你跟谁都这样吗?”杨涛突然开口。
久酷从杨涛手上拿过瓶壁已经氤出了水汽的冰可乐,喝了一大口。“这会困扰到你吗阿畏?”
好像也没有。
杨涛也不知道,自己从小在海边长大,海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他看着久酷的侧脸,“南京附近........也有海吗?”
“只要你想去,当然是有的。”久酷的声音里少见的带了些神谕般的平和。
窗外熟悉的景观一点点消失,没有了手机,世界被在他的面前无限放大。车里的内饰灯像一团团微弱的荧火,伴随着夜里的风声,还有身边人轻不可闻的呼吸声,都给这个夜晚赋予了暧昧的气息。
车上的音乐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低吟的说唱。杨涛没怎么读过诗,却觉得这音乐莫名应景。
“夜晚平静的波浪一般让我心动
盘旋的沙砾聚集
半份散的记忆
虽快渐渐拼了起来
回到曾经那
.........”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睁眼的瞬间,久酷正轻手轻脚的帮杨涛取下身上的安全带。
头发软软,蹭在他下巴上传来一阵一阵酥痒。
“到了。”安全扣有点远,久酷伏在他的身上还差一点就能够着,“天一亮就有船,今晚就只能先听听海浪了。”
杨涛迷糊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还是我自己来吧。”杨涛哑着嗓子。
其实一路上的接触已经足够他心猿意马,但他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
“我又不会吃了你。”久酷的嘴唇像一朵湿润的野蔷薇,盛放在民宿昏黄的走廊灯下,也在杨涛的心口。“阿畏你看,我们正站在悬崖边上。”他兀自打开了房门。
霎时间,两人的耳边都充斥着海潮的回声。
窗外应该就是大海吧。
杨涛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如果不做电竞选手,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呢?
或许是穿着花衬衫短裤,在莆田的海边做一个快乐的渔民;又或许是终于在街头混出了一点名气,能达到镇子里的小孩老人都认识,吃饭都不要钱的那种;也有可能是一个勤恳诚实的开锁匠,得闲的时候能窝在自己的小店里打一把游戏.......无论哪一种都和现在不一样。
都是真实的,活生生的无畏。
而不是现在悬浮在空中,半点不由人的杨涛。
所以在久酷牵起他的袖口,将他拉进海潮之中时,杨涛感觉到那种时长绕在自己身边的下坠感奇妙的消失了。
他就像一片无所依靠的羽毛,终于有个人托起了轻飘飘的他。
“如果刚才的你没听清楚的话,我再说一遍。”杨涛尽力克制着自己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我不喜欢女孩。”
“所以,你确定自己还要这么做吗?”
“这样吗?”久酷伸了个懒腰,扯着杨涛的衬衣领口凑在他耳边,“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会梦到我。”
房间不大,久酷靠在门口,杨涛拥他入怀的时候好像感觉到自己终于抓住了点什么。
“酷酷。”他梦呓般的在久酷耳边唤着。
水薄荷味的酷酷。
他开始想要更多。冰凉的手指触到久酷背后突出的蝴蝶骨,因为自己太过用力,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晃晃悠悠的,无畏感觉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他第一次出海,坐在船上看自己一点点远离陆地,恐惧夹杂着贪欲。那是他从未到达过的地方,曾在心里无数次地想过要将真实的自己剖开,与这潮声一起起落。可最后无畏退役了,他只能在那一小块陆地上,强打着精神扮演一个自己不熟悉的杨涛。
耳边的海浪与潮声,一波又一波,时快时慢混着酷酷小猫般的叫声,让无畏感受到某种类似于沉沦的快乐,他只好将酷酷抱得更紧,想抓住这瞬间的虚妄。
“酷酷......”情难自抑的时候,他听到久酷好像在哭,混杂着喘息的脆弱,让无畏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当开始真正爱一样东西的时候,便会发现语言的脆弱和无力。
海面在窗外泛着萤萤的蓝光,折射在巨大的玻璃落地窗上影影绰绰。
蓝的,一切都是蓝的。
无畏从床上抱起久酷站在窗前,盈盈地揽着他的腰合着海潮的节拍,每一声都好像击打在他的灵魂上。
“阿畏......”久酷贴在玻璃上,眼里尽是迷离。
须臾之间,杨涛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离出了身体,就站在窗外看着自己。看着他如何从南京Hero.无畏一步一步走到了杨涛,也看着在久酷身边,从杨涛无所顾忌地做回无畏的自己。
“你看起来很累,阿畏。”或许是睡在海边,连久酷的声音里都带着些咸湿的气息。
他趴在床上眯着眼,有几根头发黏在一侧的额角。无畏望向他的身后,窗外的天空变得更透明,东极的天和海是一样的蓝色,时不时传来几声海鸥的鸣叫。寂静的东海在夏季蓝得格外纯粹,空气里氤氲的潮意还和夜里阵阵的海风让他只要闭上眼,就会开始做梦。
等无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得以窥见丝丝亮光。通往露台的门没有关紧,海风吹进来,他感觉到胸口一阵寒冷,突然醒过来。
恍惚中,他看见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外隐约有人。
久酷说过,这阳台的外面是悬崖。
套了件衣服,无畏走到那人的身后,头发被风吹的乱飘。
海风里有烟草的气味。
久酷背对着他,无畏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面前人肩上。
“你昨天有做梦吗?”
没有回答,他也坐在了久酷身后,和他一起听着凌晨海边的风声。
良久,久酷终于开口。
“小时候我在一本书上看过个故事。”他盯着眼前的虚空,“有个人他一直住在山里,从小就听人说山的那边有一片很大的海。虽然他不知道海是什么样,但老人们都说看到海的人都会获得幸福,他就有了个愿望,有一天一定要去看看山那边的海。”
烟草燃烧时会有温暖的幻觉,久酷深深吸了一口。
“还有个人和他一样,但却是在海边出生。吹腻了海风,见惯了海鸥,便想去最高的山上看看。”
“后来,有人终于来到了海边,却发现海不过如此。”
“而站在最峰顶上的人,却被眼前的雾眯了眼睛,止不住的流泪。”
久酷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无畏突然觉得心疼,从身后抚至久酷的腰间,将他轻轻环抱了起来。
前面的人像是愣住了似的,怀里的身体变得停滞且僵硬。
“我们都被困住了,阿畏。”
听他轻声唤自己,杨涛抬起埋在久酷颈窝里的脸。
却撞进了他柔软的唇里。
口腔里有缠绕着的烟雾,无畏感觉到薄荷的清凉在唇齿之间萦绕。他指节分明的手指在久酷的耳后摩挲,连呼吸也予取予求。
耳畔只有海风和久酷的呼吸。
爱欲和烟草海风纠缠在一起,恍然间勾起了无畏深埋在心中以为已经消失了的瘾。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也很久没有和别人这么亲近过。虽然他知道这都是虚妄,天亮了之后他还是要回去,可这一刻他觉得好暖。
两人依靠着枯坐在悬崖边的露台上,远处的海平面逐渐显现出熹微的晨光。迎着最早的一丝朝阳,久酷取下胸前的吊坠,将顶部缓慢拧开,一扬手便从悬崖边撒了下去。
“阿畏说他在这里睡得很好。他见过那么多的海,我信他。”久酷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孩童般的天真。
“你也能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从睫毛上跌落。
无畏没有问,但他从久酷的脸上看到了一些从没见过的东西。
“酷酷,我们该走了。”
回南京的路上,两人一路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那个并肩在海边的夜晚更显示出无畏的孤独。而他也终于知道,孤独的深处是空无一物。
“还会再见吗?”踌躇了许久,无畏问出了这句他也觉得好笑的话。成年人的心动总有种飞蛾扑火的壮烈感,但这人是酷酷,他不想错过。
“嗯?”久酷一如他们刚见面时的神情。
“这样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无所谓哦,好哥哥。”
“手机给你。”看久酷变戏法似的,从座椅背后拿出那部他以为早已经消失在风里的手机,“蓝色是最温暖的颜色。”
摩挲着手机光滑的后盖,无畏不敢抬头,“所以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你看起来很好,好像什么都很好的样子。”久酷对着车窗外炽热的光线,“那天在便利店的时候,你靠着冰箱看起来平静又疲惫,握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你站在我身边,我凑近看你回复对面了一句:没事,我再想办法。发完消息立刻锁屏放进衣服口袋里,然后看着我笑了一下。”
杨涛眼前的光开始汇集起来,变成一团一团的紫的,蓝的,各种颜色的光斑混乱地纠缠在一起。
久酷回头,“那一刻我感觉你都要碎了。”
回到一个人之后,日子又变得飞快。
南京的高温真的应了天气预报,还在持续。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无畏会想到东极岛。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让尘满面鬓如霜的他都不敢触碰,怕一不小心被他弄脏了。
因为久酷,他好像变回去了一些。
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为了那天下午胡庄浩要来,俱乐部上上下下不到一百口人忙活了一周。
但真正到了见面的时候,大家才发现无畏只随意地穿了件蓝色的工装衬衫,头发也长了一些,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他退役之前。
“杨总又回到男明星时期了!”算得上资深的运营小妹一脸花痴。
后来的那一拨刚毕业不久的小孩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欢迎来到被南京Hero统治的时代。”无畏又露出了自己尖利的小虎牙,去他妈的隐适美。
“胡总好,这是我们杨总,杨涛。”
这次胡庄浩到底是来了,只是在他的身后,杨涛仿佛恍惚间看见了熟悉的蓝袖口。
胡庄浩一开口果然是一副精明的商人样:“我很看好你们,但基于最近的战绩,补强的事还是要重视。”
“胡总对电子竞技也有研究?”无畏并不掩饰自己的吃惊。
他早知道胡庄浩投资的涉猎范围很是广大,但一个人总不能各行各业都精通,“您说的很对,这也是战队下一步的计划之一。”
胡庄浩摆手笑了:“那倒不是。术业有专攻,如果每个项目的基础数据都要我自己来分析,那可能早都赔得没裤子穿了。”
“话说回来,这轮的资金我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们,但战队要接受投资人的部分建议和监督。”
“老规矩了,我们没意见,”无畏耸耸肩。胡庄浩没说错,游戏规则本就是如此。
“这位是王滔,是战队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还是那件蓝色的衬衫短袖,王滔逆着光走近他,“也正是他向我极力举荐了你们,以后的日子也由他代替公司留在战队基地代行监督职能,可别让我失望啊。”
无畏听见自己鲜活的心跳声,随着他靠近的脚步一点一点加重。久酷说的没错,在分开之后的每一个夜晚,无畏都会梦见他。
只是这次,终于不再是梦里了。
“酷酷。”
“好久不见,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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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放的两首BGM分别是 Lo Que Siento 和 海潮之声
西海岸的甜丧新浪漫和blus说唱,一切都是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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